刘勇让
文化自信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以及一个政党对自身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践行,并对其文化的生命力持有的坚定信心。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文化自信的重要作用,深刻阐明了文化自信对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意义。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地处雪峰山腹地的溆浦县龙潭镇,以其独特的地理环境与区位特征,使宗祠这一古老的文化与建筑得以较好保存。在其保存、演绎与发展的过程中,既呈现出与我国其它地域宗祠相通的共性,又诞生出自身独有的文化与审美特质。弘扬龙潭宗祠文化,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中大有可为。
宗祠文化是一个姓氏道德情操、精神风貌、文化底蕴和生产、生活素质的反映,可以归入地方和民俗文化。一般而言,宗祠具备五种功能。一是祭祖敬祖。宗祠是先人牌位安放之所,也后人是举行祭祖安魂大典的地方。二是聚会议事。宗祠是宗族内部事务管理的场所,从旧时的宗法议事到现今的社区建设商讨,宗祠都是最理想的所在。三是宗族救济。利用宗祠资金救济贫困,或为本族无家可归者提供住处。四是宗族联谊活动。族人在节庆之日,举行喝祠堂酒、唱祠堂戏等活动,加强宗族团结,丰富族人生活。五是宗族教化传承。在宗族内进行族规教育,或进行公开奖惩,如对读书优异者给予挂匾、挂联等表彰,对有伤风化者予以谴责、处罚等。通过对龙潭刘、吴、谌、夏、韩、王、唐、向、李、姜、易氏等宗祠采风活动,笔者发现,龙潭宗祠经过近现代经济政治的洗浴后,既完好地保存、延续了宗祠的传统功能,也展出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诸多因子。
其一,龙潭宗祠文化传承和发展着民族优秀文化。中华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包含着中华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有海外学者说:“宗祠——是最痛的乡愁”。基于宗祠特定空间的民俗活动,是群众千百年来对自然、社会和人本身认知的结晶。形式丰富的群体宗祠活动寄托人的信仰,调节人的心态,释放人的情感,抒发人的情怀。这些具有强烈仪式感的活动,带领后世子孙反复叙述、回望祖先的苦难经历、承担精神和高尚品德,让人在安然现世中找到宗脉之根。
李氏宗祠陇西郡、谌氏宗祠谯阳郡、韩氏宗祠南阳郡、王氏宗祠太原郡、姜氏宗祠天水郡、刘氏宗祠彭城郡等,高高的宗祠门楼上,宗姓之源一目了然,各族族谱无不详细地记载了该姓氏的来源、迁徙、发展,修谱、晒族谱、公祭祖、挂众亲等活动,将这偏远的湘西与中原、大中华紧紧地联系在一起。近十几年来,各姓氏因修族谱、清明祭等活动,县域内、周边县市及省份间交流不断增强。这种因寻根联亲而产生的巨大的认同感,具有很高的文化价值,保护和传承宗祠活动有利于弘扬和发展民族优秀文化。
其二,龙潭宗祠文化有利于维系乡民的思想道德建设。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经历了精神层面越来越多的负面影响,经济效益至上的观念冲刷着传统伦理观念。虽然加强了社会主义法制建设,但远没有达到有效规范个体行动的程度。当人们感到“道德失灵”而导致社会问题越来越多时,发现宗祠文化恰在这时可以发挥有效的作用。在龙潭,每个宗祠都有族训家规,其中有敬长老、孝父母、尊师长、崇俭朴、戒奢侈、禁赌博等伦理规范,成了族群内道德约束的天然资源。此外通过宗祠活动,展示、推广着本地区、本族姓辉煌历史和杰出人物,增强了群众对本土文化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彰显本族对社会的贡献,并以这种方式激励族内后人堂堂正正做人,刻苦求学和努力奋进。特别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直到本世纪初,大部分宗祠都承担了乡村学校的职能,这些优秀的传统文化耳浴目染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龙潭人,人才辈出成为龙潭的重要地域特色。
其三,龙潭宗祠文化传承了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和谐稳定。从1982年我国开始把村民自治写入宪法以来,中央政府就一直以“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务”为目标来推进乡村治理。但在实际操作中,村级组织自然成了政府的代言人,而农民处于失语状态。当两个群体利益产生矛盾多了,就会出现“政府失灵”的尴尬。宗祠文化在这样的真空状态下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龙潭作为溆浦县宗族组织发达之所,明显呈现出与其它乡镇不一样的色彩,乡规民约生机勃勃,村落整洁、环境清新,小河清清、垂柳依依,新农村的美景让人流连忘返。
其四,龙潭宗祠文化丰富了新农村的文化生活。“宗祠文化活动具有活态性、民间性、生活性及生态性。”丰富多彩、充满时代特性的宗祠活动,往往吸引群众热心参与。多年来,在龙潭镇党委政府的引导下,各村各族充分利用宗祠空间,通过宗祠组织各种内容和形式的文化、体育活动,活跃和丰富了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每年重大节日,各宗祠大戏台节目纷呈,气氛热烈。以龙灯为例,“草把灯”“喔嚯灯”“蚕灯”“板凳灯”等形成并代表着不同宗姓文化艺术特色,不少已经成为省级文化遗产,还有一些正在申报中。
最后,龙潭宗祠文化凝聚了中华民族的复兴梦。党的十九大指出:“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龙潭宗祠既承载了一般宗祠的历史文化,更是红色文化与抗战文化的载体。红二、六军团长征过溆浦,肖克将军的指挥部就设在向氏宗祠。1948年底,在共产党人向承祖的领导下湘西纵队溆浦支队在向氏宗祠秘密成立。1945年4月9日止于6月7日,标志着中国抗日正面战场由防御转入反攻阶段的湘西会战——雪峰山会战,主战场为怀化溆浦县的龙潭镇、温水乡和邵阳市洞口县的高沙、江口、青岩、铁山一带。战役以日本军队惨败而结束。龙潭宗祠全部被军队征用,或为前线作战指挥部,或为抗战临时战地医院,如王氏宗祠作为第七十四军第五十一师野战医院,在祠内建设了野战医院纪念馆,正殿神龛下方供奉:“抗日将士英烈牌位”,享王氏族人四时祭祀。如张氏宗祠,为英雄山(原名鹰形山)之战的中国军队指挥部。为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龙潭宗祠作出了自己的应有贡献,而龙潭民众也是以宗祠为单位筹款筹粮,参战支前。坊间到处传唱着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故事。这些凝结着先人苦难血泪和精诚团结的过往,时刻提醒着后人:只有民族复兴,才是人民幸福的保证。
宗祠文化是中华文化宝库中的特征性瑰宝,是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文化地标。过去,过多的评判其作为“族权”的消极方面,产生了许多无法挽回的遗憾。经过洗礼后的龙潭宗祠焕然一新,但仍然需要基于科学认识、科学运用、科学发展的要求,积极保护和传承。
首先,要加强法制,切实保障宗祠文化的存在环境。地方政府要积极按照文化振兴的要求,充分尊重历史,尊重人民群众的情感需求,从社会管理综合治理的要求出发,制定和实施宗祠文化管理的地方性法律、法规和政策。要在城乡规划、文物保护、非遗保护、土地保障和供应、财政保障、科学研究、人才培养等方面为宗祠文化的传承发展提供全面的法制保障。
其次,要加强调研,从抢救与保护层面综合关注宗祠文化的存在状况。要像文物普查一样,通过切实有效的制度和方法,全面掌握区域内的宗祠分布、历史沿革、结构规模、经典范式、遗迹遗存、重建和修缮计划、代表性管理人、活动内容和特色,并及时了解其发展动态。这一点上,民间组织虽然努力作为,但地方政府尚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以崇实书院为例,作为湖南省文物保护单位,在龙潭宗祠文化、溆浦县乃至湘西地区文化教育研究中都有重要作用,但管理、维护与修补等工作明显不到位,令当地村民、文化学者等关心宗祠文化传承的人普遍担忧。
第三,要综合利用,进一步完善宗祠文化的存在方式。正确处理社区发展和宗族兴旺的关系,做好宣传引导,把宝贵的人力、物力、时间、精力都疏导和汇聚到发展这个主渠道上来。把宗祠纳入公共服务网络体系,充分利用宗祠的广阔空间和热闹人气,在行政、法律、文化、教育、体育、科技、医疗、康复等方面设置服务站点,配置必要的设备设施和专业人员,面向全体村民提供优质公共服务。
第四,加强学院派学术成果转化与旅游开发的深度合作。龙潭身处雪峰山腹地,文化资源丰富,本土作家和学者对雪峰文化符号的打造及沅水流域文化的探究充满热情。怀化学院正在着力编写沅水流域文化研究丛书,将“龙潭宗祠文化研究”作为其中的一本,这将是地方高校科研扎根本土、服务地方的重要课题。地方文化旅游开发与学院派研究推进相互渗透相互依托,对双方都大有裨益,可以使龙潭宗祠文化作为一张具有深度内涵与底蕴的名片进入学术界,也可以使学术成果成功转化为旅游品牌,实现双赢效果。
第五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要搞好联盟,全面发掘宗祠文化在雪峰山旅游中的核心价值。这一点上,陈黎明先生及雪峰山旅游文化公司作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但同处雪峰山腹地的洞口县、隆回县均有大量的同质资源,特别是洞口县已成功打造成了湖南省宗祠文化之乡。龙潭宗祠与之紧邻,看似已被他人抢占先机,要想突破这种阴影,就要突出龙潭宗祠特色,强化抗战元素和多位一体的文化汇聚功能,亮出自己独有的超越他人的优势风格。然后,搞好区域联盟,做好强强互补,以他人之强托出龙潭之更强,化劣势为优势,这无疑是龙潭宗祠文化研究与雪峰山旅游开发品牌化效应的现实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