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庆凡
我首次探游九龙潭，真不知身在何方？张家界的金鞭溪没有这么惊险，台湾的日月潭没有这么神奇，贵州的黄果树没有这么多情，云南的石林没有这么刺激。一进景区，奇峰异石如影随形，古树怪藤铺天盖地，飞瀑流泉如倾如泼，危崖险潭摩肩接踵，最是摄魂勾魄，惊险刺激！
引路人是九龙潭景区管理员侯周福。他土生土长，能文能武，对景区的一山一石一瀑一潭了如指掌。我们进了景区，就象进了他家的菜园子，“白菜”、“萝卜”、“大蒜”、“韭葱”都被他说出了根根叶叶。
九龙潭，处雪峰余脉罗子山中部，在统溪河休闲小镇枫林村境内，有十华里高山峡谷，万余亩原始次森林，七条小溪在此相会，四十多处飞泉流瀑悬挂其间，三十来条连锁深潭争奇斗幽，整个景区俨然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生态西施”。
我们沿枫林村的七水冲傍山而进。没走多远，村后那座大山便把我们的眼球吸引住了：一峰高耸，两岭蜿蜒，中间是一个圆圆溜溜的小山包。远远望去，象位温情的母亲轻轻搂抱着可爱的孩子。当地称之为“观音抱金娃”。山吉人祥，山下家家兴旺，户户发达，人人顺畅，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拐过溪湾，林木转眼浓密，峡谷陡然窄巴，山体更加高大。当我们接近“山门”时，门边那尊横卧的巨石，神情冷峭，好象正在严格地审视着每位来客，生怕煞了山区的风景。此石为“卧虎石”，确有几份“把门将军”的威严。“山门”对岸有座独岩，拔地而起，正面象只昂天长啸的秃头狮子，背面宛如热情大方的古稀老人。想必这位“老人”就是守护九龙潭的管家，“狮子”与“猛虎”应该是他调来管潭的“门卫”。
跨过“山门”，我们沿溪而上，水雾越来越多，水声越来越大，山崖愈来愈高。猛抬头，一条玉带银练般的瀑布毫不畏惧地从十多丈高的绝壁上纵身一跃，直扑那个方圆20多米宽的石潭，吼声如雷，溅起的水柱、水花、水帘、水雾与动态的石潭组成了清凉的梦幻世界。雨后天晴，偶尔能在飞流的瀑布中看见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条巨龙，它们忽儿在空中盘旋飞腾，吞云吐雾，忽儿在潭里游滚翻转，你争我斗，搅得峡谷嗡嗡作响。当地群众将此潭取名“九龙潭”。据说这些龙原来住在东海，被孙悟空闹了龙宫之后，不敢回家，结伴躲到九龙潭。它们虽然过着与海隔绝的生活，但是依然难改呼风唤雨、推波助澜的本性。它们春天用雨来洗潭，夏天用水来冲潭，秋天用雾来染潭，冬天用雪来封潭，久而久之，九龙潭成了直通龙宫的神潭，潭中鱼、虾、龟、蟹成群结队，石蛙、花蛙、树蛙、黄蛤蟆应有尽有。据说蛙王有脸盆大，会讲人话。过去，当地有个后生到九龙潭捉石蛙，突然听见潭里有人讲话：“你想我的命，不怕龙王取你的命！”后生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鱼篓，拔腿就跑，从此，再也没人敢来这里捉石蛙了。
有九龙护潭，不光潭里的石蛙无人敢捉，潭边的风景也无人进犯，一切都是原生态。看！瀑布两边奇峰异石比比皆是：有的抬头张望，如盼夫晚归；有的低头沉思，愁眉不展；有的两手相牵，似幸福情侣；有的众石相拥，象围桌开会。奇峰异石间，几棵从石罅中长出来的古松杂树，风雨将它们折磨得腰躬背驼，只有那几条顽皮的老藤，放任地在潭壁上四处攀爬，毫无顾忌。
绕过九龙潭，我们沿“胜天渠”傍水上行，红通通的大米泡、红艳艳的枫树叶配上那绿油油的柳杉林，大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韵味。渠道源头，有一口从岩屋肚子里脱胎出来的深潭，扁圆形象个宝盆，被古树怪藤包裹得严严实实。平时潭水碧蓝，涟漪不起，宁静得象位处子。一旦潭壁嗡嗡作响，潭水滚滚翻腾，潭里会突然涌出一股金水，黄灿灿，光闪闪，十分耀眼。你若有心装坛潭水，第二天就是坛金子。不过十年只流一回，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没有机会见到金水。因此，后人便将此潭取名“金盆潭”。据说商界的老板游到这里，只要诚心许个愿，就会财运亨通。
拜别“金盆潭”，走过“国公坝”，溪里蓦然停摆着一具棺材模样的大石头。石头下面，有口长方形的水潭与旁边的岩洞连成一体，怪模怪样，阴里阴气。相传过去此段水域没有潭，不知哪一年，有个捉石蛙的人莫名其妙死在这里，不久，尸体不翼而飞，溪里突然浮出一具石棺，溪坑随之成了一口深潭，不知死者装在石棺内，还是躺在深潭里？由于“棺材”与“财”字有关，“生死”与“寿”字相连，因此后人称它“福寿潭”。潭虽不大，但来得神秘，求官求寿十分灵验。那些进入仕途的人，只要到此一求，保准步步升高。外省有一位县太爷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坐飞机经芷江绕道来到这里，在潭前祭了一只鸡和两扇猪耳朵，回去不到半年就提了厅级高官。
来九龙潭景区的游客，求官的只是少数，大多是来探险猎奇寻乐的。这些需求能满足吗？老侯告诉我：“十里九龙潭，我们还没走完一半，上面的名胜美景多得很！‘香粉潭’，上岩磨粉，下潭飘香；‘亲家潭’，潭上青冈树，潭边相亲石；‘天水潭’，天上飞瀑，崖下涌泉；‘姊妹潭’，两手相牵，形影不离；‘鸳鸯潭’，装不下相思泪，还不清爱情债；‘蓑衣潭’，峡谷天险，溪中魔穴；‘门槛潭’，处九龙潭之尾，进九凤山之门。总之，有的神奇，有的壮观，有的惊险，有的伤感，五味杂陈，各有千秋。”
按照老侯的指点，我们一一游观，果然潭潭有绝景，处处都神奇。看那“天水潭”，不知从哪里飞出一股清泉，从290多米高的崖顶连跃9级台阶而下，何等果敢、执着！平时，这些瀑布象群顽皮的孩子，蹦蹦跳跳，嘻嘻哈哈，无拘无束。若逢汛期，它们则成了脱缰的野马，排山倒海，一泻而下，蔚为大观。瀑布下的潭水有如涌泉，翻滚着，旋转着，不时地鼓出亮晶晶的水泡、白花花的水沫和轻柔柔的水雾，象在热情地迎接崖坎上那些一纵而下的“勇士”。
若论伤感，当属“鸳鸯潭”。在一处陡峭的峡谷中，上下连着两瀑两潭，流水声如歌如泣，潭表面似镜似灯，潭边的树木与藤蔓紧紧缠绕，理不清，解不脱，将溪坑遮盖得阴阴沉沉。相传很久以前，九峰山上有位姓陈的姑娘，长得楚楚动人，喜欢唱山歌。一天，她上山采茶，忽然听见对面山上传来一阵山歌声：“左拿扁担右拿刀，出门只把干柴挑。不是干柴不动刀，不是姻缘不连姣。”不禁勾出了陈姑娘的歌瘾，便顺口回了一首：“溪里流水清又清，八字命运我不信。只要阿哥是真心，不看富贵看人品。”这么一唱一和，两人情投意合，久而久之，女的决定私订终身。没想到此事被人发现，陈姑娘受到族人的“跪香”处罚。她觉得无脸见人，当天夜里就投潭自尽了。噩耗传来，砍柴的后生十分内疚，第二天也摸到陈姑娘殉情的上潭投水离世了。从此，这里每夜月过中天，两潭旁边有时会听见哭声，有时会听到笑声。据说是他（她）们为自己的不幸婚姻而痛哭，也为死后能在一起而高兴。后来，潭边经常栖着一对鸳鸯鸟，卿卿我我，不离不弃，大家料定是那对殉情男女的化身，便把这两潭取名“鸳鸯潭”。
最惊险的莫过于“蓑衣潭”。潭壁无缝无隙，光洁如缸，潭周虬枝吊藤，似鬼牙魔爪，潭中无岩无沙，暗流涌动，潭水青幽发蓝，深不可测，先人曾用18根箩绳捆着磨盘还探不到底。据说此潭有个可怕的怪物，样子象山里人雨天披在身上的蓑衣，傍晚时分或者下暴雨的前夕，会从潭里一跃而出，在潭边飞檐走壁，一旦发现人畜，便施展妖法将其摄入潭内，然后尽情享用，吃剩的骨头毛发浮出水面，不过很少有人见到这些东西，若是见到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如此凶潭，也许冒险家才有一睹真面目的眼福了。
有人说，九龙潭的惊险刺激在潭，绚丽迷人在林。这话不错！从首潭到末潭，既是水的天堂，也是树的乐园、瞧！漫山遍野的常绿阔叶林，象给峡谷盖了床硕大的绿被毯。高大的马尾松林，疑为山峰撑起了活动的遮阳伞。灿如云霞的黑壳楠，宛如将深沟大壑撒了一层白花花的银子。南方红豆杉，带给老潭古峡的是一片亚热带雨林。生物界的活化石银杏，不知在寂寞的九龙潭度过了多少世纪，依然把金子般的果实和叶片无私地捐赠给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们。那一弯弯、一沟沟密密麻麻的山竹，肩并肩，手挽手，筑就的绿色屏障，恐怕连兔子也钻不进去。还有那些不讲理的青冈栎，有的一树独秀，鹤立鸡群；有的七兄八弟，连成一体；有的横在路上，蛮不讲理；有的躺在江上，逍遥自在；有的伸着手臂，抚摸潭水。身临其境，看着连绵不断的绿山、绿峰、绿岭、绿沟、绿石、绿树、绿水，好象进了绿色的大海，饮了绿色的美酒，从心底里流出的也是阵阵绿色的芬芳。
正在大家自我陶醉之际，一只隐纹花松鼠从树梢跳了下来，闪动着惊诧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不知谁给它丢了个桔子，小家伙以为我们要袭击它，一纵身跃到水潭边的高树上，不料吓得正在潭边幽会的石蛙“扑咚”、“扑咚”跳入水中，顿时，绿酒般的潭水泛起了层层涟漪。据林业部门调查统计，在九龙潭景区，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30余种。比如白颈长尾雉、云豹、大鲵、蛇雕、红腹锦鸡、白鹇、小灵猫等国家一、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都频繁出现在这里，给景区增添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游观即将结束时，我忽然产生一丝联想：在资源开发日益现代化的今天，且莫忘留点山水，留点森林，留点绿色，留点原生态，给动、植物一个生存空间和活动天地，建立起“生态命运共同体”。只有这样，生物界才能和平共处，地球村方可长兴久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