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文热心 肖军

    初秋时节，记者寻觅在一片橘林，那位英雄安息何处？这里是溆浦县江口镇岩坪村，屈原当年入溆浦的“江口”——沅水和溆水的汇合处就在山下，沈从文当年描写过的犁头嘴就在江的那边。

    一个修旧如旧的墓就在眼前。墓体由麻石砌成，墓碑高3.25米；碑中镶嵌的大理石刻着：“诰授武显将军浙江处州镇总兵官祀昭忠祠郑公、诰封夫人郑母詹氏老太君合墓”。据说，当年墓与祠共计占地1000余平方米。好气派啊！可惜昭忠祠已被历史的风雨打去。

    “郑公”，清朝中叶的一位抗击英国侵略者的民族英雄。

  你也许对郑国鸿不熟悉，但不可能不知道鸦片战争，不可能不知道鸦片战争中的定海保卫战，不可能没听说过定海三总兵英雄事迹。对，墓中的“郑公”就是那三总兵之一的郑国鸿。那次战役虽然中国军队失败了，但三总兵和其他守卫定海将士的英雄气概、爱国情怀令人难忘。

  试看历史记载：定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1841年，郑国鸿、葛云飞、王锡朋三总兵为防备海中的英军攻击，除筑了一条1430余丈的土城外，还请求在一些制高点上增筑炮台、防守工事等，当局以经费数目巨大而不同意。郑国鸿遂发动军民深挖战壕，自筑防卫土堤。他身着短衣，脚穿草鞋，挑泥夯土。两江总督到定海视察，看到总兵的饭菜与士兵一样，对郑国鸿说：“现在军务繁忙，此食不足以养身，何况总兵的俸禄不薄，何必如此节俭？”郑国鸿回答道：“布衣素食是我的习性，况且寇患未绝，即使桌上摆满鱼肉，我也食不甘味。”总督听了深受感动，连连称赞：“忠臣良将，良将忠臣!”当时，定海防军的军械、粮饷得不到保证，开始士兵每人每日还可得到食品6两(约合今4两)，到后来只有稀饭3碗。定海人民在自己都无法生存的险恶环境下，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支援防军，有时冒着狂风暴雨送去饭食，慰问守军。有一次，当地百姓考虑到郑国鸿年过花甲、千里迢迢来定海抗英，特地给他送去一碗人参汤，以表敬意。郑国鸿激动地说：“我身为总兵，未能驱逐夷寇，即使喝定海一杯水，也感不安，如独饮参汤，更愧对父老。”说罢，将参汤倒入水缸，呼官兵共饮，用以激励将士。在郑国鸿的感召下，定海守军日夜枵腹作战，给侵略者以重创。

  “（1841年）10月1日晨，英军乘大雾进攻，郑率部不顾饥困疲劳，顽强坚守阵地……”后来，郑国鸿腹背受敌，毫无畏惧，沉着指挥。在炮筒发红不能再装火药的情况下，用刀矛阻击。敌人步步逼近，郑国鸿见败局已定，乃将将印交给将校，单枪匹马冲入敌群，挥刀连斩数敌，虽身中两炮，身上几十处创伤，还是挥刀力战，血染沙场，壮烈殉国，终年65岁。他的阵地被英军占领后，1200余名士兵全部殉难。

  侵略者也不得不承认：“汉军军官表现得很英勇。汉军的郑老将军单骑冲击，虎威凛凛，虽然阵亡，他的部属和我们的军队仍短兵相接，都英勇地和他同时殉节。”有人如此评论：“定海保卫战，是鸦片战争中打得最激烈、最雄壮、时间最长的一次海战。以郑国鸿等三总兵为首的定海守军，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和海疆……与侵略军……相持战斗了六昼夜，前仆后继，殊死搏斗，表现了中国人民反抗侵略者的爱国主义精神。”有人这样咏叹郑国鸿：“郑帅断右臂，裹创强撑搘。张目犹呼公，扬扬如平时。前队既沦亡，后队势渐危。公死复何憾，公名日月垂。”

  郑国鸿等三总兵牺牲后，道光皇帝挥泪下诏，三镇（总兵）死事最烈，赐祭建祠，撰传立碑，并许各归葬原籍。于是，郑国鸿的遗体运回了原籍溆浦县江口镇，也就有了眼前这座墓。

  其实，郑国鸿虽然出身将门，但并不是赳赳武夫，17岁时就拜父亲的好友、溆浦学者严如煜为师，“通晓《诗》、《易》”，并著有《诗经疏义》、《葩经招旨》、《昌字崇源》等学术著作。求学期间，深受严如煜“治国安邦”思想的影响，从小就立志报效祖国。因此牺牲前发出了回肠荡气的“武臣效命疆场，份也”的掷地之声，与侵略者拼命，流尽最后一滴血。

  记者在郑国鸿墓四周徜徉，想有点新发现。我们看见了放在墓顶上的几束野菊。“啊，有人来过！”他们可能是不经意来的，或许是“郑国鸿”的名字勾起了他们对定海保卫战的记忆，想不到英勇三总兵之一就安息在这里，后悔没有带来物品祭奠英魂，就近采下几束野菊，献上自己的一瓣心香。其实，郑总兵“息”得其所，你看，他永远有四季常绿的橘树及洒落过屈原精神的溆水相伴。